兩個人結婚之前一切都好，兩人出去約會親親抱抱也是都有的，但鄒林琛從來沒有過分之舉，方谷雨還以為他是尊重她，結果沒想到是他不行。

結婚之後，因為有感情基礎在，方谷雨也沒有太過在意，極力安慰鄒林琛說現在醫學那麽發達，肯定能治好的，讓他去醫院檢查，多久她都會等他。

可每次鄒林琛都答應得好好的，卻一直不去。方谷雨猜到鄒林琛是不好意思，畢竟宜安也不大，鄒林琛在宜安又是小有名氣的人，認識的人不少。

方谷雨耐心等了幾個月，見他還是沒動靜，又好聲好氣勸他幹脆去首都或者去海城這種大城市，一是醫療技術好，再就是沒有認識人，不用在乎臉面。還說了她也可以跟學校請假陪他一起。

可這個鄒林琛就不知道怎麽回事，腦袋就是轉不過這個彎，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虧欠了方谷雨，每次她說他都好聲好氣哄著答應著，可後來卻越來越不耐煩，說她看不起他鄙視他，最近開始夜不歸宿。

方谷雨不放心出去找了幾次，昨天堵著喝得醉醺醺的鄒林琛正左擁右抱，帶著幾個一看就不是正經女人的女人在KTV包房裏唱歌。

方谷雨氣得發瘋，想掉頭就走，可想到他大概因為自己的毛病心中苦悶，想了想最終不忍心，上前問他跟不跟她回家。

可鄒林琛就跟瘋了一樣，搶購一旁正唱歌女人的話筒就大吼，叫方谷雨滾，說她看不起他為什麽還要來找他。

方谷雨失望透頂，直接回了家，連夜收拾好了行李，第二天早上也沒見鄒林琛回來。她照常上班，想著等下班，就跟鄒林琛提離婚。

等她下班回來，鄒林琛在家等著，她一進門，他就跪下來，認錯。

可方谷雨已經傷透了心，也看透這個男人了。有病不可怕，有病的人多了去了，如果他肯積極配合治療，治好治不好的，她都願意給他時間等。

可這個男人就是個懦夫，為了所謂的面子，諱疾忌醫，還罵她。這方谷雨忍不了。

她平靜地提出了離婚，婚房是鄒林琛買的，車子也是，她都不要，也會把彩禮打到他賬上，反正當時他給的彩禮她都放在賬上沒動過，只不過動動手指的問題。

方谷雨的意思很明白，她不缺那些錢不想占便宜，也顧念兩個人談戀愛那兩年感情很好，不忍鬧得太僵，畢竟都在宜安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。

鄒林琛哭著求了半天，說自己錯了，說他很愛方谷雨求她留下來。

可方谷雨鐵了心地要離婚，並再三保證，甚至還對天發誓，說她不會把他的病說給別人聽。

見求了半天都沒用，方谷雨拿著行李依然要走，他就變了臉，搶下她的行李箱就砸在了地上，還企圖強行把方谷雨留在家裏。

拉扯中他打了她兩拳，而且全打在眼睛上。方谷雨的眼睛是一張臉上最漂亮的地方，鄒林琛就是想讓她見不得人。

還罵了很多侮辱人的話，說方谷雨是個賤貨騷貨，一個女人一天到晚想著那事，沒了那事就活不下去了。

這人不光身體殘缺，心理也極度扭曲。

方谷雨拿包拼了命掄他，才逃了出來，好在她有習慣在包裏放一副太陽鏡，戴上眼鏡打了出租車直奔機場。

她不想讓家裏擔心，可又急需找人傾訴和商量，第一反應就想到了方小滿。

坐在出租車上，還收到鄒林琛的微信，威脅她如果她不回家，他就去殺了她全家。

方谷雨氣得顫著手回消息，警告鄒林琛，如果膽敢騷擾她家人一下，她一定會把他鄒林琛得的什麽病先告訴他父母，再發到網上，讓全天下人都知道。

本來在這壓力巨大的社會，得點兒什麽不舉的病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，不然醫院為什麽那麽多專科醫生專治這個病。

可這病在鄒林琛這就是見不得人的頭等大事，那是萬萬不能讓人知道的，連他父母都死死瞞著，方谷雨也在他的央求下幫著一起瞞了大半年。

方谷雨知道這點，一條信息拿捏住他了，他再沒回覆任何消息。

方小滿聽完，久久不語。

她一個剛有了男朋友，從來沒有滾床單經歷的女孩子，還是第一次從最親的堂姐這知道了，原來平時電視裏播的那些治病廣告，還有白沙村電線桿子上貼的那些小廣告上說的那些病，是真的存在的。

原來她都跟聽天書似的，可現在才知道，男性性功能障礙是真的會影響婚姻幸福。原來有一款藥的廣告詞裏說的“他好我才好”也是真的。

方小滿真想不通，鄒林琛長得高高帥帥，儀表堂堂，居然也得了這種病。

那，那程奕焜呢？程奕焜他……

“小滿？”方谷雨見方小滿抱著她久久不說話，忍不住出聲喊她。

“哎，姐，我聽著呢。”方小滿連忙回神，把剛才想了一半的問題甩到了腦後，咬牙說：“姐，這事我覺得你還是得讓大伯、我爸，還有大哥都知道。如果他好好的同意離婚，也就算了。可姓鄒的居然敢動手打你，那這事就是咱們全家的事！”

方谷雨嘆氣：“我不想讓家裏擔心，我想自己解決。”

方小滿坐了起來：“那也行，明天咱們就請個律師，然後飛回去，剛好你這臉上還有傷，這些都是他家暴的證據，還有他威脅你的話也都留著。他要痛快同意離婚就先辦離婚手續，離了婚咱們再找個沒人的地方打回來。他要還是胡攪蠻纏，那我們就直接報警。”

方谷雨沈默了一會兒，說了聲好。她不是怕事的人，可今天實在是太難過，相愛了兩年的人轉眼就成了渣男，她心裏難受。

可這事她不想讓父母哥嫂知道，也不想讓朋友知道，唯一想到的，就是會永遠站在她這邊的妹妹。

現在痛哭過一場，又把壓在心裏大半年的秘密都說了出來，心裏暢快了。也就冷靜下來，想著如何解決問題。

兩姐妹又商量了好一會兒，終於睡了過去。

第二天，兩個人睡到七點就起了床，洗漱換衣裳下樓吃早餐。

放小滿在網上找了海城最大的一家律師事務所，約了一個擅長打離婚官司的錢律師。

打過去，兩人在電話裏談了幾句，本來一聽要去宜安，錢律師還不願意接，說來回折騰太遠，建議她在當地找律師。

可方小滿一說了家暴，頗有正義感的錢律師立馬改口，同意接了。方小滿和方谷雨就匆匆趕往律師事務所面談。

見到錢律師，看過他的履歷，再看他高大強壯的身材，方小滿很滿意。把情況一說，合同一簽，方小滿搶著付了訂金，就算談好。

本著趕早不趕晚的原則，方小滿當即在網上上訂了三個人去宜安的機票，上午十二點半就到了宜安，直奔方谷雨之前的婚房。

一開門，鄒林琛在家。

可幾人卻碰了釘子，不管錢律師怎麽陳述把事情鬧開對他的壞處，可鄒林琛死活不同意離婚，非讓方谷雨看在兩個人戀愛兩年的份上，進房間單獨聊聊。

方谷雨自然不肯。方小滿緊緊拎著手裏小挎包上的金屬帶子，護在姐姐旁邊。

為了以防萬一，她今天出門特意從櫃子裏翻出一個好久沒背的金屬鏈條的挎包，特意背著。這鏈條沈沈的，可結實著。

要不是想著先把離婚給辦了，方小滿剛才一進門就要動手抽上去了。

可這會兒鄒林琛死活不同意離婚，忍了好久的方小滿就有些忍不住了，拎著金屬鏈子就站了起來。

見方小滿有要動手的意思，錢律師忙拉住她，小聲勸著：“冷靜，先談離婚。”

方谷雨拉著也勸。方小滿雖然生氣，也只好坐下。

錢律師有理有據，再開口勸說，可依然無果。

方小滿看出來了，這個鄒林琛人模狗樣的，可就是個人渣，他自己過不好，也不想讓她姐好過。

已經談了快兩個小時，再耗下去也沒用。錢律師建議姐妹二人先離開。

方小滿看著方谷雨，方谷雨點頭：“我要把我的行李拿走。”

“姐，你去拿，我看這次誰敢攔著。”方小滿攥著挎包的帶子，就站了起來，護著方谷雨往前走。

錢律師也站了起來，擋在了鄒林琛。

方谷雨和方小滿回了臥室，沒一會兒，兩人推了個已經摔破一個角的箱子出來，三人往外走。

看著方谷雨走到門口，鄒林琛三兩步追上去，伸手就去扯方谷雨：“谷雨，再給我一次……”

方小滿見他還敢上手，回手，一鏈條就抽了過去：“死變態，你還敢動我姐，看我不打死你！”

想到姐姐臉上一直戴著的墨鏡下青紫的雙眼，方小滿一腔怒火，掄著手裏挎包的鏈條，瘋了一樣不停地掄：“我讓你打我姐！讓你打我姐！”

方小滿突然暴起，打了鄒林琛個措手不及，鏈條抽在臉上，抽得他捂著臉慘叫出聲。

這個包是方小滿認識程奕焜以前，自己花一百多塊錢買的，質量不怎麽好，她掄了兩下，包就飛了出去，她手裏只剩下鏈條，這下更順手，掄得更猛。

而在方小滿甩著鏈條出手那一刻，一直冷靜得不像當事人的方谷雨，也彎腰在門口鞋櫃上拿了一只自己的高跟鞋，撲上去，拿著鞋跟對著鄒林琛不管不顧就是一頓狠刨。

怒不可竭的姐妹倆，戰鬥力非常強大，倆人黑著臉也不再說話，一個甩著鏈條猛抽，一個掄著高跟鞋猛扣。

鄒林琛毫無還手之力，跪在地上，抱著腦袋護著臉，死活起不來了，嘴裏直嚷嚷：“我要報警！”

不知道是有意縱容，還是被彪悍的姐妹倆嚇到了，錢律師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，看了好半天的熱鬧。

聽跪在地上的人要報警，錢律師這才上前，一手一個，把狀若癲狂，頭發都打亂了的兩姐妹給扯住，拖遠了：“冷靜，冷靜！”

這一架打得痛快，姐妹二人使足了力氣，這會兒累的氣都喘不勻。

之前一對一，方谷雨根本就不是鄒林琛的對手，可這會兒有妹妹幫忙，可算是出了口惡氣。

方谷雨不是自怨自艾的人，碰到這種渣男只能說自己運氣不好，但過去了就過去了，也沒什麽值得再傷心難過後悔的，純屬浪費時間，還不如往前看。

方谷雨想開了，一把摘了從頭戴到尾的墨鏡，走回沙發上一坐：“小滿，報警！”

方谷雨的墨鏡一摘，錢律師這才看見她青紫的眼睛，臉色陰沈了下去。

方小滿也坐回沙發上，二郎腿一翹，胳膊一架：“好的姐，我來打110，打完110再打宜安熱線。錢律師，麻煩你幫我撿一下包。”

“……”錢律師默默地走到客廳角落，把方小滿甩丟的小包撿回來，遞到方小滿手上，也附和著說：“現在這種情況，也談不下去，我支持報警，回頭起訴離婚吧。”

方小滿把小包拉開，掏出手機，就要撥號。

鄒林琛怒吼一聲：“我離！”

一聽他說離，方小滿把手機放下，錢律師把離婚協議拿出來，連著筆一起遞給鄒林琛。

鄒林琛坐在地上，露出了臉，臉上一條一條泛著血點子腫得老高的印子。他鐵青著臉，接過離婚協議書，看了看簽了名。

錢律師接過，留下一份，另一份收到放進公務包裏。

“鄒林琛，你打我一頓，我也打了你一頓，咱們就算扯平了。好聚好散，如果周一民政局上班的時候，你準時到，咱們倆的事就算過去，但是你要是敢耍花招，我方谷雨也不是軟柿子！”方谷雨重新戴上墨鏡，站起來，語氣冰冷又理智。

拎著行李出來，三個人要等到周一民政局上班，直接就打車到民政局附近找了個酒店住下了。錢律師一間大床房。姐妹倆一間標準間。

方谷雨搶著付的錢，回到房間，還把方小滿付的律師費轉給她了。

小時候方小滿家就爸爸一個人賺錢，生活挺緊吧的，零花錢也少。

而方谷雨家有爸爸媽媽哥哥三個人賺錢，零花錢更充裕，時常貼補這個妹妹。

方小滿本就把方谷雨當親姐，姐姐的好她都記著呢，她現在不缺錢，姐姐現在又遇到這糟心的事，她就想著對她好，讓她心裏好過些。

方小滿發脾氣不要，可方谷雨堅持，說這是原則問題，不能以後說起來，她方谷雨離個婚還讓妹妹出錢請律師。

看到短信裏發來的入賬記錄，方小滿氣鼓鼓的：“我又不缺錢，你幹嘛跟我分這麽請啊！”

方谷雨拍了拍她的臉：“等哪天你姐真要用錢的時候會跟你開口的。但現在姐也不缺錢，用不著你的。”

方小滿無奈，可機票錢卻死活不再要。

怕遇到熟人，再把消息傳家去，幾個人也不打算出門吃飯。方小滿在網上點了快餐，讓送到了酒店房間。

等餐送過來，又把錢律師喊了進來，三個人一起吃。

姐妹倆在房間窩了兩天，錢律師倒是出門，在宜安四處逛了逛。

到了周一一大早，三人早早就到了民政局門口。

本來方小滿還有點擔心鄒林琛不來，但民政局開門的時候，鄒林琛從馬路對面的一輛車上下來，臉上帶著口罩和墨鏡走了過來。

兩個人都同意離婚，手續辦得很順利。

走出民政局，鄒林琛喊住方谷雨，欲言又止。

方谷雨特別平靜：“放心，從今往後，你和我就是陌生人，陌生人的任何事情我都懶得關心，更沒那個時間去亂嚼舌頭。”

方谷雨說完轉身就走，留著鄒林琛站在原地，黑著臉久久沒動。

“姐，我陪你回一趟家吧？”方小滿問。

方谷雨笑著說：“不用，你今天不是還有課，你趕緊打車去機場。”

“那你一個人能行嗎？他會不會再來找茬？”方小滿不放心，回頭看了一眼上了車卻還沒開走的鄒林琛。

“放心，法制社會，他還能怎麽著。”方谷雨笑著說，拍著方小滿的臉讓她快走。

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的錢律師看著方谷雨開了口：“這樣吧，這兩天我也沒什麽事，如果有需要，我留下來陪你兩天？”

方古雨和方小滿齊齊看向錢律師：“謝謝，不需要。”

錢律師笑了笑：“我今天真沒什麽事，一天三百塊，價錢合理，就讓我賺點外快。我把你送回家我再回海城。”

方小滿想了想，覺得可行：“三百可以。”

方谷雨只好點頭。方小滿這才放心，先掏出手機搶了最後一張最早的機票，然後攔了一輛的士上車走了。

等她走遠，方谷雨才帶著錢律師打了車，拿著行李直奔臨溪鎮。假她已經跟學校請好了，想回家待幾天。離婚這麽大的事，總得跟家裏人說一聲。

方小滿的飛機落地海城已經是中午，上午錯過了一節古代文學史，還是讓熊絲婷幫忙請的假。

為了趕上下午的第一節 ，她沒有去擠地鐵，打車回了海大。

下車的時候，已經過了午飯時間。回到宿舍，見其他三人都在睡午覺，方小滿也沒吃東西，輕手輕腳爬上床，閉上了眼睛。

這兩天的事情走馬觀花一樣往她腦袋裏擠。

姐姐的事已經解決，在她的飛機還沒起飛的時候，姐姐就發了信息來說已經到了家，正在接受家人溫暖的關懷，讓她不用擔心。

可經過這一件事，方小滿腦袋裏就一直有個疑問。

鄒林琛那麽年輕，看起來又那麽健康，居然能得那種病。

那，程奕焜呢？

還有，姐姐吃虧就吃虧在，戀愛的時候，結婚之前沒有試過，不知道他有這個病，就跟那渣男結了婚。

那她呢？她要不要先試試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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